当年, 我在北京军区某团当侦察兵时, 班里有这样一位“奇葩战友”

发布日期：2025-07-20 05:07    点击次数：185

文/天霖

上世纪七十年代，我在北京军区某独立团担任侦察兵。

当年的我

班里有这样一位“奇葩战友”，像极了网络流传语：“猪一般的队友”！

战友姓徐，是湖北省黄冈市人，比我早两年入伍，我当兵的时候，他算是老兵了。虽说他身高跟我差不多，但因为他常年佝偻着腰背，走起路来脚后跟拖地，一晃一晃的，特别显老，所以大家都管他叫“老徐头”。

就像所有刚刚入伍的“新兵蛋子”都会受到老兵的“欺负”一样，我也没少受“老兵油子”的窝囊气。

而最让我气不过的，就是这名“老徐头”了。

“老徐头”让我上头的有两件事：一件是忙中出错，害得我在全连战友面前出尽了洋相。另一件则是耍小心眼以怨报德，让我“一片好心喂了狗”。

第一件事，某次全连夜间训练“紧急集合”，他犯了一个错误让我背锅出了糗。

营房打的是通铺，我的铺位挨着“老徐头”。

那天深夜，我们在睡梦中突然听见一阵“紧急集合”军号声。

我与全班战友从梦中惊醒，一股脑儿钻出被窝，摸着黑，紧张地打背包，穿衣着裤。等我打好背包准备穿衣时，却无论如何找不到昨晚入睡前整整齐齐摆在床尾的军上衣。

眼看着战友们一个个着装完毕拎过枪支冲出营房，我只能穿着衬衣跟随全班战士的队列，慌慌张张奔向操场。

到了操场，全连集合完毕，场地上空的灯光一下子打开。连长看着队列里的我，上身只穿了衬衣，一副狼狈相，当着全连指战员的面，命令我，还有另外几名反穿衣服、没穿鞋子、系错了衣扣的“邋遢兵”出列！然后狠狠地训了一顿，羞得我无地自容。

训练结束，返回营房的时候，我发现“老徐头”这家伙穿的是我的军上衣，而他自己的那一件被仍在铺位一角，皱成一团——原来，这家伙黑灯瞎火中手忙脚乱，自己的上衣找不到，顺手捞过我的这一件，套在了身上……

如果说这件事是“无意为之”，可以忽略不计，而第二件事，实在让我心寒。

“老徐头”来自偏僻山村，家境贫困。他父亲早年离世，只剩下疾病缠身的老母亲一人独居，常年求医问药，经济十分困难。据一些老兵私下里对我说，只要“徐老头”一接到家中来信，他就眉头紧皱——大多又是老母亲向他要钱治病了。

“老徐头”小学二年级就辍了学，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。所以，每逢家里来信，都是请战友们帮忙念给他听，然后帮他给家里回信。有几次他让我帮他念信，又帮着写回信。次数多了，我就记下了他母亲的姓名和湖北老家的地址。

他那时每月的津贴是十块钱，刨去购买牙膏香皂之类的日用品，剩下大概七八块钱，两个月给老母亲汇款一次共十五块，若是不够，就向战友们借。但班上的战友们经济条件也不太好，借的次数多了，有时又还不上，大家就找各种借口推脱搪塞，不再借给他。

那时的我，崇尚学雷锋“做好事不留名”。看着“老徐头”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，我有点于心不忍。于是，在某个星期天，我向班长请假“上街”，来到了驻地附近的“邮政所”，以“老徐头”的名义，向他母亲汇去十块钱。

回到营房后，我没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，若无其事地照样学习训练，没几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。

过了十多天，“老徐头”趁着没人时，悄悄对我说：“昨天我家里来信了，我还没看呢，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，到现在还找不到，烦死了！”

我听后一愣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因为，在那个通讯联络全靠信件往来的年代，家中父母来信对于部队上经常想家的年轻战友们来说，简直比金子还珍贵。

每当接到家信，战友们都是急不可耐地拆开，一口气看完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塞回信封，压在枕头底下，过一阵子再拿出来细看，一个字一个字地品味，把父母家人的嘱托记在心底，然后小心翼翼地保存好，摞成一叠，再次塞进枕头下……

怎么可能会“丢哪儿去了”呢！肯定是这家伙不想让人知道我帮他汇款的事儿——这会让他感觉很没面子，说出去可能会引来战友们的议论。

面对“老徐头”这样的“小九九”，我想起了一句话：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”，这格局也太小了吧！

不过，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，只在心里提醒自己：对这种人，以后要尽量小心，离他远点儿！

我和战友在北京西山“八大处公园”留影（1974年）

还有一件事，是那个年代军营里战友间经常会有的现象，那就是“地域攀比”——战友之间，经常会吹嘘自己的地方上出了哪些名人、那些历史事件等等。

比如四川籍战友自豪地说：邓小平是他们老家广安人；河北保定的战友说：祖冲之是他们保定老乡；山西的战友说“关公关老爷”是他们山西人；我也不甘认输，说周总理是我们浙江人……

这时，“徐老头”大喝一声：都别吵了，林副主席是我们湖北黄冈人，距离我们家也就几十公里！

一句话，噎得大家顿时没了声气儿，当时“林副统帅”可是“党章”中明文规定未来党和国家的接班人啊，谁敢得罪他的“老乡”呢！

因为连里没有谁能镇住“老徐头”。于是，大家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拿家乡的名人“嘚瑟”了。

看着大家从此低眉顺眼的样子，“徐老头”别提多开心了，一副神气活现的德性。

不过，这样的状况没能维持多久，1971年9月中旬的某一天，战友之间压低了声音互传着一个惊人的“国家机密”——“林副统帅”出事了！

说是叛国投敌，在外蒙古一个叫做“温都尔罕”的地方，乘坐的“三叉戟飞机”掉进了沙漠，爆炸了……

打那以后，“老徐头”彻底蔫了，再也没了那种神气活现的精气神儿。

没过多久，“老徐头”退伍还乡，然后我们就再也没了联系。只听他的同乡战友说，他回老家后，没赶上“退伍包分配”，只好回到家乡务农。

而那些原先听他吹嘘自己会“提干”当军官，然后把钱借给他“攀关系”的乡亲们，不仅没见他“衣锦还乡”，反而还是参军之前那副穷酸相，失望之余，纷纷上门讨债。

作者近影

结果呢？身无分文的“老徐头”被逼无奈，在一个“月黑风高”的夜晚，趁着夜幕逃离家乡，从此杳无音讯。